【工业产品设计】柳冠中谈包豪斯

本文摘自柳冠中所著《中国工业设计断想》一书中「观念」章节中的部分内容。

柳冠中被誉为中国工业设计之父，1984年创建了我国个“工业设计系”。多年来勤奋耕耘、为人师表，奠定了我国工业设计学科的理论基础和教学体系，已成为我国著名的工业设计学术带头人和理论家，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工业设计发展。现为清华大学首届文科资深教授、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责任教授、博导、中国工业设计协会荣誉会长、专家工作委员会主任、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设计战略与原型创新研究所所长、山东工业设计研究院院长、南京艺术学院和广东工业大学博导。

《中国工业设计断想》全书分为两大部分：*部分柳冠中先生从工业设计的观念、教育、系统、方式、共生、事理、基础、传统、服务、担当、数据、战略、产业和语录这14个切入点全面阐释他对中国工业设计当下与未来发展的认识，思想深刻、观点犀利、例证实事求是；第二部分是柳冠中先生“回头看”的内容，分为启蒙、磨炼、淬火、担当、构筑、立论6个主题，讲述了他多年来从事工业设计事业的切身经历，通过自己的经历反思中国工业设计发展的心路历程，激励我国设计界勇于担当，创造出中国自己的设计体系和标准。

咱们现在总把包豪斯当作一种风格，包豪斯一再声明包豪斯不是一个风格，包豪斯产生的背景跟包豪斯所产生的行为是紧密相关的。为什么产生包豪斯？它是在背景中产生的，所以我们现在往往说功能主义过时了，包豪斯也过时了。这是很荒谬的。包豪斯从来没有说我是一个一万年一亿年都必须遵循我的风格的，它只是一种思想，它是针对当时王公贵族们和代表这种习惯理念——为少数人才能享用艺术的文人极度不满大生产产品的粗糙，而代之以顺应大生产的大批量，使大多数人得到生活必需品的工业设计理念，即在某种程度上“把艺术还给人民”的、对传统艺术的反动！转变英国的手工艺运动方向，必须为大众服务，必须要跟工业革命带来新的生产方式吻合才能符合历史发展的方向。从这个角度思考，真正人文主义的东西，不是少数人的所谓“人文主义”，而恰恰是要给大众的“人文主义”！我们一些人对包豪斯的解读往往走偏了，只从现象看，没有从真正的人文主义，即人类进步的角度去解读，好像很专业，其实很匠气。

包豪斯最根本的一个组织基础就是我说的“土壤”基础，包豪斯为什么不在英国，英国是工业革命的始祖啊，为什么在德国？德国当时是落后的，当时德国制造是耻辱的标志，就像中国现在一样，是模仿是拷贝。刚开始的时候英国虽然工业革命了，虽然大生产已经实现了，但是其脑子里基本上还是封建狭窄的意思，你看纺织工人协会，行业协会，英国的协会特别多。这就造成什么结果呢？当时工业革命，英国的纺织工人协会、行业协会、工会组织工人罢工，砸碎机器。这是很愚蠢的。按理说，工人阶级应该是先锋队，他恰恰没有看明白，去砸机器。本质根本不在机器，而在于大生产方式，这给社会带来的最大作用是什么？让大众享用社会的财富。为什么叫莫里斯是工业设计之父？说明他不是工业设计，他的儿子是工业设计，他恰恰反对他儿子大工业生产。英国的手工艺作坊，必须把一个产品很完美地表现出来，那最后还是少数享用，老百姓还是买不起。工业革命最大的特点就是大批量地生产便宜的东西，每个人基本上都能享用，这是工业革命一个最大的本质。这个本质穆特修斯看到了。德国人派到英国去学习的不仅仅是专家、学者，而是一个组织者。站在组织者的角度去看待英国的工业革命，他看到了端倪，回国来组织为德国寻找出路，大辩了两年，到底德国走哪条路？在辩论当中大家逐渐明确，我们德国不能跟着英国手工运动，必须跟着欧洲大陆新工业运动去走，必须要遵循大生产的规律，在这里面去创造新的思想，新的文化要产生，不能仅仅是传统的帝王将相的文化。参加者有官员，有银行家，有企业家、管理者，也有工程师、技师，甚是还有技术工人，还有建筑师、艺术家，组成了一个各种知识结构、各种社会力量的团队，实际上无形当中打造了一个设计产生的土壤，就是综合的、跨界的、结构的系统，所以符合了社会发展的科学的、工业化社会规律。

所以，工业设计最大的特点是什么？是跨界，是综合，是边缘的。这意味着什么？很难合啊。你说你有理，我说我有理，他说他有理，工业设计最大的特点是什么？由于分工、工种、工序不一样，各说各的理不行，工业设计最大的本质是协调关系，在协调关系中往前走，让大家共赢。这个本质大家没学，没有理解，工业设计史的学者们讲工业史讲得再细，但没有总结出这个规律来。所以，包豪斯只能在德国产生。

当时的欧洲学术主流是反对工业设计的，认为大生产是违背人性的。最后经过两年的大辩论，当时落后的德国反倒认为必须走工业化大生产的道路，这是时代发展的潮流，谁也挡不住。德意志制造同盟的建立奠定了工业设计的思想基础和组织基础，才有后来的工业设计的里程碑——“包豪斯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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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柳冠中

【工业产品设计】